02 January 2012

2012年,只要你健康快乐 ♥

好久好久没上网没更新,感觉整个人已与时代脱节似的。

没错,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一件大事。刚从吉隆坡回来的几天后,外婆泻血,医生诊断出是大肠出血引起的。医生本来打算动手术,但成功机率仅50/50,我们也顾及外婆的高龄而不让她动手术。几天后,泻血的情况好转了,接踵而来的却是哮喘病的发作。哮喘病导致呼吸困难和许多并发症,所以外婆被送入加护病房,得靠着呼吸器、打点滴及每天注射一堆药物生存。

12月11日那天,阿姨打电话向妈妈告知情况不乐观了,更震撼人心的是一句 “如果明天下午五点前再不来,就没办法见外婆最后一面了”。阿姨曾到好几间寺庙问神,得到的都是坏消息,这让我们更相信外婆过不了这一关了。经过讨论,我们决定由二哥载我们去吉兰丹,爸爸因为家里有猫狗,家里又逢雨必水灾,就留在家里。就在那天晚上,我们如火如荼地开始收拾行李,我们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,连衣物都尽量选择素色的。隔天早上,我们耽误了时间,中午12点才启程。一路上,我们都很沉默,我也不吭一声,脑海里满满都是与外婆的回忆。虽然已不可能在5点之前到达医院,但二哥都尽量把车开得很快,整个路程也只在油站停过一次,午餐也在车内搞定,只希望能用最短的时间到达目的地。那时正值雨季的巅峰期,路途中几乎全程都在下雨,窗外的风景非常模糊,天色十分阴暗,无形中使我的心情沉重不已。

傍晚六点半,哥打峇鲁下着雨的傍晚,我们顺利抵达中央医院。探病时间还有半小时,我们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ICU病房门口。ICU病房一次只让两个人进去探病,所以妈妈和哥哥先进去,我先在外面等,而我也已经预料自己会流泪。几分钟后哥哥出来了,轮到我进去。一进去,我先是被病房里的氛围吓到了,里面大约有七、八个病人,每个都看似危在旦夕,需靠着一堆仪器生存,而那时候只有外婆是病房里唯一一个能说话的。这让我不禁感叹生命的脆弱,我们身为人类的其实什么也不是,在生死关头里我们什么也做不到! 走到病房末端,也是外婆的病床旁,我再一次被吓到了。看着躺着病床上的外婆戴着呼吸器吃力地呼吸着,手上插了十个大大小小的管子,这一刹那,仿佛万箭穿心,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! 这样的苦,怎么能让一个八旬的老人家承受? 而我们却没办法替她减轻痛楚! 我叫了一声 “阿嫲”,紧张和不安都显露在那一句明显颤抖的称呼上。那一刻,我的心情是复杂得连眼泪都无法涌出,只懂得端详她那慈祥的脸孔。在我身旁的妈妈都流泪了,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不能在她面前流泪,所以我们只能在她面前微笑,当作什么也没发生。那一个夜晚,我睡得很不放心,我很怕外婆会在我们熟睡时离开,所以我都在半睡半醒的情况下度过那一个漫长的夜晚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都必须到医院去探望外婆。ICU 病房有两个时段供探病,有时我们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从第一个时段等到第二个时段,就是从中午12点之前到医院,7点多才去吃晚餐然后回家。一天又一天,各地的亲戚都来了,那只能让4个人坐的长椅都要让给长者坐,所以我们这些年轻人就只好牺牲一下站着。我很佩服亲戚们苦中作乐的精神,或许是难得大家聚在一起,即使发生了不愉快的事,大家还是嘻嘻哈哈的,我们还在那里开 “大食会”,外人看了一定会觉得很惊讶我们怎么那么开心,是不是等着要分财产什么的.... XD  

每次快轮到我探望外婆时,我总是特别紧张,一定会先想好自己等下要说些什么。可是,每当我走到病床旁,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,支支吾吾的,感觉整个口都麻痹了。为了不想让外婆看见我不对劲的表情,我就只好一直微笑,但我的笑是僵硬得不得了。有时我笑,外婆也会回复我一个微笑,我就会觉得很开心。有时好不容易准备好了演讲稿,进到病房时外婆刚好注射了安眠针准备睡觉,我就只好静静地看着她入睡。如果没记错的话,直到探病的第五天我才开口用非常不流利的福建话说了几句话。我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,还是觉得我的发音很好笑?

病情反反复复后,外婆的病情总算有好转,心跳血压呼吸一天一天慢慢正常,我们也觉得很开心。外婆常常做噩梦,有一天晚上因害怕而不断挣扎,护士担心插在手上的管子会被扯脱,所以把她的手脚绑在病床上。外婆因此而气红了脸,我们看了觉得很心疼却也无可奈何。

妈妈和我一样,都是爱胡思乱想的悲观者。有一天,毫无意外地,妈妈问了我一个我也曾经思考过的问题。妈妈问我:如果有一天我也这样躺在病床上,你会照顾我吗? 我不想给太承诺性的回答,便说妈妈不会有那么一天的,当然我也希望妈妈长命百岁,真的不会有这一天。妈妈却说如果有那么一天,她甘愿死去...... 我赶紧劝妈妈不要想得如此悲观,但如果同样的遭遇落到我身上,可能我也会有这样的答案吧......

ICU病房门口的旁边是手术室,因此每天来到医院都会看到病人被推入手术室动手术。起初觉得很恐怖,后来竟司空见惯。每天进出ICU病房,起初也觉得很恐怖,怕有病人在我探望外婆的时候去世,后来也觉得没什么。看着那么多与死神搏斗的勇士,唤醒了我对健康的重视,也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,要学会感恩惜福。病房里除了有年老的病人,也有车祸受重伤的青年,还有一个女生晕倒后就没办法醒来了。病不是年老才会有,现今很多病都有年轻化的迹象,所以健康真的很重要很重要。

在外婆家住了8天后,由于我要回来拿成绩,便于12月20日回来。从此我们便靠阿姨打电话来获知外婆的病情。住入ICU病房23天后,2012年的第一天外婆终于转入普通病房,对我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! 希望外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赶快康复,来得及在农历新年前回家过年。我们都知道,八十多岁的外婆不会再有很多日子可以过,所以我只希望可以与外婆度过一个大团圆的新年,真的就足够了。她老人家每年都期待着新年,因为只有新年她的子子孙孙才能齐聚一堂。外婆知道我PMR拿8A,在病床上依然答应给我RM100奖励金,让我感动不已。虽然那不是一笔很大的数目,但是却很有意义,我想我一定不会花掉那一笔钱!

发生了这件事,我才发现很多很在乎的事都变得一点都不重要。我只要爱我的、我爱的每一个人都平安、健康。